1、杨先生的困扰
几乎是怀着虔诚的心情，杨先生每天晚上把200克艾叶，200克切片的生姜加入1.5升水里，用大火烧开，再调中火煮5分钟。揭开盖子，一团白气热呼呼地升腾，看不见锅里的艾草，但能闻到野生植物的味道，还有生姜的辛辣。他把绿色的热汤倒进盆里晾着，就开始脱下裤子，先用清水清洗阴茎的龟头部位，再放进汤里浸泡15到20分钟。完毕， 用延时湿巾把阴茎包起来，固定不动。每隔15分钟，再用邦威延时喷剂喷3下，在阴茎的根部，需要喷5下。
这是“英国卫裤效果中心”的"戴老师"指导他改善性功能的方法。当时他一边听电话，一边认真地用笔在纸上记录下来，特别是需要注意的细节。那张纸他一直保留着。他今年47岁，人届中年，希望性生活的时间能更久一点。
他来自广东一个乡村，在深圳罗湖打工，租房居住。2016年4月，他用手机上网，屏幕弹出“英国卫裤帮你改善男性性功能障碍”的广告。虽然只是一条普通的莫代尔内裤，可是有18颗矩形排列的磁石，分布在三角区和后腰，据说外形是模仿英国皇家御军的内衣设计，用远红外线改善阴囊潮湿、早泄、阳痿、尺寸短小的问题。“更粗、更长、更久”，看完这句广告，他马上做了决定。
他在广告页面填写了个人资料。尽管网页注明可以秘密送货，但他不想运输出现任何差池，被耽误。他在收货人一栏写上了真实名字和地址。填完后的第二天，一个女人打电话给他。她自称是“英国卫裤公司广州公司”的员工，告诉他货已经发出了，是货到付款，并且叮嘱他，收到之后，要联系一个“戴老师”。她说了一个固定电话号码，他记下来。
第三天，他就收到货了，交了298元现金给顺丰快递员。广告说，优惠活动期间，“买一送二”，可以“穿1洗1备1”，要长期穿才有效，而且要天天穿，不能停下来——“穿了卫裤，在磁场的作用下，阴茎的血液在加速循环，你突然让它停下来，你想想，会发生什么事情？”这是“英国卫裤效果中心”的老师经常在电话里质问顾客的问题。
打开快递，里面有一张粉红色的卡片印了几百字提醒他：“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使用起来的效果可能也有差异。为了确保满意的效果，收到产品后48小时内，会有专业老师来电提供针对性指导。切勿在无人指导下自行使用。”卡片旁边还有赠送的补肾小茶包。
他没等戴老师的电话，主动拨打了“020-3856”开头的号码。戴老师自称是“英国卫裤效果中心”的指导老师，让他先穿两天，看看效果。她们一般会提醒顾客，先洗再穿，就算买的是普通内裤，也要先洗一下。可是很多人等不及，在电话里就问：“能不洗吗？”
杨先生没说他是否洗了再穿，反正穿了两天，性生活的时间还是没有“更久”。
戴老师再次主动打电话给他，很严肃的声调，认真地问了他买卫裤主要想解决什么问题，目前性生活的状况。常规的提问是，一般要几分钟才能勃起？性爱时间多久？勃起之后，阴茎有没有向左或者向右倾的现象？射精有没有力度？精液是滑落还是喷出来？最后还会问他的阴茎尺寸。她会提醒顾客，不要不好意思，一定要如实告知。否则，配错药，效果就不够好。
一般来说，了解完情况，指导老师会做一个总结陈述：“像你这样的年龄，正常的勃起时间是15分钟以上，阴茎勃起的尺寸也应该有9公分长。绝大多数男顾客穿了英国卫裤，都会有发热发麻发胀的感觉，性爱时间会延长到30分钟以上，阴茎也会增长到12公分。”
戴老师没总结得那么具体，但是很肯定地对他说，“你的情况，很少见，要先排毒。”
“怎么排？”杨先生有点忐忑。
“应该用药物排毒，把阴茎里面的毒液排出来。”戴老师用权威的语气说，她会根据他的特殊情况来配方案。方案有进口和国产两种，具体产品都是由指导老师决定的，顾客只要选择价位就可以了。戴老师推荐了3680元的早泄方案。杨先生同意了。
过了两天，他又收到了一个快递包裹。里面有邦威延时湿巾金装、美国合素、朝鲜小蓟复合营养软胶囊、康美信牡蛎浓缩软胶囊、邦威延时喷剂至尊装、欧卡诺洋参淫羊藿胶囊、叶樱桃提取物复合营养片等。很多药的包装都是外文的，他也看不懂。
戴老师再次主动打电话叮嘱：要按时吃药。晚上睡觉的时候，拿一张白色纸巾垫在生殖器上，如果排毒成功，会有液体流出来，就像豆腐渣混在鼻涕里一样，是小颗粒杂质。
从那以后，杨先生熬完艾草生姜汤，还会再准备一张纸巾，然后上床入睡。
2、戴老师的任务
戴老师留着乌黑柔顺的长头发，喜欢穿白衣服、蓝裙子，今年26岁。她来自农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可是写得一手好字。21岁那年，她在广州增城区一边打工，一边读业余大专，拿到了文凭。2015年7月，她在网上找到澜海科技公司下属的金冬柏圣贸易有限公司，做销售人员，在市中心上班。这家公司在智联招聘网，58同城网都发布了招聘消息，不过，很多人都是通过老乡介绍进来的。
她住在天河区东圃镇的珠村，距离上班的写字楼只有几百米，走路就能到。很多同事都在那个城中村租房住，大部分都是90后女孩，来自农村，有的读到高中，有的只是初中或者小学文化。一线销售员底薪1700元，二线2036元，还有销售提成。
办公室在广州繁华的天河区，羽泰广场二楼的一整层，在六楼还有几间办公室。澜海科技公司下面有几个公司，其中金冬铂圣公司是卖玛卡和褪黑素等保健品的，铂信粤灵公司销售英国卫裤。两个公司合在一起办公。办公室是开放式，人和人挨着坐，中间竖着小隔板。每个人有一台电脑、一个耳麦和一部座机。
公司规定，在办公区域，不能带手机、电子设备、笔和笔记本等，女生也不能穿暴露的衣服和短裙。老板把100多人的销售部定位为战场，把他们统称为210军队，分为一战区和二战区。每个战区再分组，组员再分成一线和二线人员。一线推销英国卫裤，二线回访已买卫裤的客户，继续推销各类保健品。一线和二线的角色都是随机的，由销售部长根据每个订单情况临时安排。
早上9点钟，戴老师打开电脑，点击自己的工号，输入密码“1”，进入K8系统。这是公司管理产品销售的系统。每个人有一个账号和登陆密码，大部分人都把密码设为“1”。每天上午，销售部长把客户资料分配到员工的K8系统，彼此没什么秘密。登陆后，就能看到当天要联系的客户姓名和地址，但是没有具体的电话号码，被用星号屏蔽了。K8系统和座机相连，用鼠标点击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戴上耳麦，就可以通话了。
2016年4月19日，戴老师处理了杨先生这个订单，告诉他必须要排毒才能延长性爱时间，打了很久电话，成功推销了3680元的方案。她放下电话，在K8系统点击下单，转到下一步，由别的同事跟进，从仓库直接出货。过三天，再回访客户，问效果，继续推销壮阳保健品。
入职一年来，这算是容易的订单。女孩子向男人推销壮阳保健品，不是一份容易的活。有一天，她的同事向一个四川男人推销英国卫裤，别人嫌烦，在电话里骂脏话。女同事也不示弱，“你是吃屎长大的吧，说话这么难听。你妈妈是从小就这样教你的吗？你哪来的勇气，一边吃屎长大，还一边放屁。”对骂了一会儿，四川那边的另一个男人抢过话筒，大声怒吼：“是不是这个男人太温柔了，不合你胃口？“那个无聊又愤怒的电话持续了7分钟零48秒。
挂完电话，整理一下情绪，女同事用鼠标点击了屏幕上的下一个号码。接下来的几个电话都只持续几十秒，还来不及把话说完，就被挂掉了。她继续打下一个。公司规定，每月销售额在一万元以下的，就没有提成。超过一万元的，按照总额提成5%；超过两万五元的，提成6%；超过三万五，提成7%；超过五万五的，提成8%，超过十万，提成12%。12%是提成的极限。在这种激励机制下，大家都顽强地拨打电话。
戴老师每个月能实现销售额三万元左右，拿到大概2000元的提成，算是熟练的老员工。
她入职时，部门领导给了一些保健品的说明书和图片，让她自学上面写的功效。公司雇请了一个有资格证的营养师李某，有时候给她们培训英国卫裤和男性保健品的功能，介绍男性的器官，例如“英国卫裤能加速局部血液循环，疏通生殖器的血液、增大输血量，加快勃起速度”。有时候，老员工的电话录音也是培训的内容之一。
公司对销售人员有严格的要求。在电话里，不能说出广州金冬柏圣贸易有限公司的名称，只能说自己是“英国卫裤效果中心”或者“英国卫裤官网的工作人员”。为了规避法律风险，还禁止销售人员自称“医生或者教授”，只能自称“老师、总监或者顾问”。对于产品，也只能说是“保健品”，不能说是“药品”。公司设立了监听部，如果发现违规，第一次警告，第二次罚款，第三次罚款，第四次就要辞退。
但这种监听执行起来，并不严格，为了拿到提成，还是有很多销售员铤而走险。有一些员工因此生疑，担心有法律风险。可是公司的管理人员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公司是正规运营的，况且卖的只是保健品，不是药品。
为了解决头衔问题，让销售人员更有底气，公司曾请了一个培训机构到公司，组织员工考试。员工考过后，就获得一个健康管理类的资格证书。戴老师说，她也考过了，但是证书一直被公司扣着，所以没法判断那是不是一个正式的东西。
无论证书印着什么，她们的工作头衔是随时变化的。每天，部长会安排不同的人扮演“老师助理”，“指导老师”或者“总监”的角色。有时候，她们自发互相帮忙，扮演角色，抬高身份，共同做成一个订单。
每个订单，每个人只能扮演一次角色。针对不同的角色，公司制定了多个模式的话术本。她们不用背下来，对着电脑屏幕念就是了。不过，不是所有员工都喜欢用话术本，有人并不习惯，甚至有几个人说，他们从没见过。
3、话术本摘录
针对不同种类的保健品，公司设计了不同的话术本。警方后来提交的证据里，有二战区的话术本，共计7754字。另外，警方还从一个销售人员的手机里截屏了另一个不完整的话术本。我们从这两个版本的话术本里抽取了部分内容：
“小xx，对吧,昨天老师给你加了用量，加大力度排毒了。今天分泌物排解多少呢”？
”啊，一点都没排出来吗？怎么可能昵,跟你同一批使用的，都已经排出来了。人家温州的老吴还是医生呢，都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了。我和你说的那些忌口要求，你有没有做到呢？晚上有没有趴着睡觉，趴着睡，压到阴茎了，也会影响排毒的。分泌物已经溶解，长期堆积在阴茎里面，不排解出去，肯定不行的......这样子吧，我叫助理把别的客户安排到明天。我先去单位的档案室里帮你查阅一下，看看有没有类似案例。如果查到了，再给你来电。一定要保持好电话畅通。”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硬度不够，时间短吗？希望你能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一个月过几次性生活。每次正常有多长时间？以前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一天好几次的现象？”
“天哪，你一个月才有一次啊！正常的男性一个礼拜都有2-3次性生活，时间都在15分钟左右。你是才1-3分钟，那毫无疑问是早泄了。而且，你现在还有一种性冷淡的表现。”
“性生活太频繁，次数多，也是很容易导致阴茎海绵体受损的。那很容易引起性功能早衰。就像机器一样，长时间去磨损，你又不去修复，养护它，你说，时间久了，会怎样？性生活讲究的是质量而不是数量。”
“你买玛卡是要改善阳痿还是早泄呢？ “（抓住客人的重心）
“我们的黑玛卡帮助补充男性阴茎勃起时所需要的红血因子。由于每个男性早泄阳痿的原因不同，用的产品是不一样的。”
“你以前购买的药物已经把身体里的毒素清扫松动了，松动的毒素会通过血液走到身体各处，阴茎会烂掉，导致前列腺癌，会失去性能力，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在温州有个客户，叫xxx，37岁，一个大男人，打电话过来，都哽咽了。半个月都没勃起来一次，龟头又红又痒。我们让他去医院拍片，丸子里有很多微小物质。全是毒素，没排出来。”
“像你这种情况，必须从4个方面改善：
第一，刺激脑垂体，增厚肾腺皮脂，降低龟头受刺激摩擦的升温速度。
第二，修复已经受损的阴茎海绵组织，补充营养，细胞体积变大了，阴茎自然增粗增长。就像气球的洞补上了，充了气，自然就涨得大了。
第三，增强肾功能。
第四， 疏通输尿管和输精管，把输尿管里面的杂物清理干净，让你的阴茎有强大的力度，那样性生活就能恢复到10年前的状态。”
4、另外几个男人
吴先生30多岁，来自云南，他的烦恼是时间太短，阴茎尺寸太小。 2016年5月，他陪妻子回丈母娘家，用手机上网时，屏幕弹出一个“英国卫裤”的产品广告。广告在百度页面也会弹出来，上有“免费领取”字样，写着“增强男性性功能、增长、增粗阴茎，防止早泄、延长性生活”。每个字都写在他心坎上。他填写了个人资料，等着免费的内裤寄送到家。
几天后，“英国卫裤广州总部”的叶老师打电话给他，问了他性生活的细节，强调了内裤的神奇疗效。不过，她说没有免费的，需要298元。吴先生同意了。 几天后，一个谢老师来电了，再次问他阴茎勃起、大小、性爱时间长短，还教了他一些男性性生活知识。最后她说，英国卫裤需要配合药物使用。一个疗程38天，需要1976元。吴先生领回一堆壮阳药物、延时喷剂和湿巾。药用完了，尺寸没变，时间也没延长。谢老师说，需要王总监出马，他经常诊治港澳台的有钱人，经验丰富。
王总监来电，又问了他的阴茎情况和性生活细节，认为情况很特殊，需要另外的药物来排毒。国产的4800元，进口的是8000元。邮政太慢了，这次用顺丰，“如果不及时排毒的话，阴茎会永远勃不起来”。吴先生有点害怕，但对他来说，连国产的都还是太贵了。最后，他决定不去取那个快递。
小陈是90后，很年轻，并没有性功能障碍的烦恼。他是初中文化，在浙江金华市的某个塑料加工厂当工人。2016年3月的某一天，下班后无聊，用手机玩QQ。一个“英国卫裤”的广告从QQ空间弹出来，赫然写着可以提高男人的性功能。他很好奇，点击进去，看到里面的功能介绍，惊叹真是“神奇”，不仅可以增长增粗，而且可以延长性爱时间。他心动了，直接在网站下单。价格是298元，买一送一，货到付款。
两天后，内裤到了，还有赠送的补肾小茶包。次日，女销售员打电话来，提醒他等专业的老师打电话过来指导再穿。几天后，张老师来电，认为小陈的身体非常差，体内有很多毒素，需要及时排毒，费用是6760元，“5天就可以排毒”。当天下午，小陈就在农村信用社的柜员机转账了。 三天后，“排毒药”到了。很多药都是英文的，其中一个瓶子印着番茄的图片，写着“TOMATO”，他看不懂。还有一个熏蒸仪和固元激情套，用来熏蒸生殖器的。6000多块钱的药，5天就吃完了。可是毒素还没排出来，每天垫在生殖器上的纸巾还是干净的。
“你的情况很特别，需要跟公司的姜总监商量。他在各个方面都有经验。”张老师说。
姜总监打来电话，认为他的身体很差，跟别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如果不及时排毒，会影响性能力，甚至有生命的危险。小陈害怕，姜总安慰他，可以再做一个方案，“大概用药7天，保证把毒素全部排出来。费用是8940元。”
货又到了，是英文、韩文和中文混搭的包装，有康美达基因青春素、韩甄堂清体养颜足贴、黑金延迟喷剂、美国合素、番茄提取物营养软胶囊、邦威延时湿巾金钻贴等。
一个星期后，姜总监又来电话。小陈说，还是没有排出来。姜总很吃惊，简直发火了，“你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还没排出来？”随后，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你做最后一个调理方案。”费用是9270元。
小陈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可是阴茎还是没流出毒液。“什么作用都没有”，花了25268元之后，他终于生气了，打电话给姜总监，质问是不是在骗他。 姜总监也很生气：“如果要骗你，还会那么关心你，天天打电话给你吗？”
张先生61岁，住在兰州市城关区，是公司职员。2016年3月26日，他在单位用手机浏览一个叫互联星空的网站，看到“英国卫裤”的广告，写着能够改善男性功能，属于磁石物理治疗。他打电话咨询后，下了订单。 五天后，他收到了三条“英国卫裤”。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平角内裤，灰蓝色的布料，三角地区有白色的斑点，前后分布了18颗磁石，如果用硬币靠近，能吸紧。在裤腰上，印着英文字母“VKWEIKU”，产品说明写着“男性内裤”。次日，自称是“英国卫裤公司广州总部”的姚老师告诉他，英国卫裤不能直接穿，要先排毒才有效果。
“怎么排？”张先生问。
“要做个方案，用药物排。”
“多少钱？”
“2100元左右。”
到货后，姚老师告诉他，要观察小便是否发红或者发黑。如果有，表示排毒成功。在排毒期间，尽可能不要同床。 每隔两三天，他就会接到姚老师的电话，问询是否排毒。半个月过去，张先生只发现小便发黄。姚老师说，体内的毒素靠药物很难排出，问题很严重，之前的排毒药把体内毒素清扫松动了。毒素随着血液循环走到全身各处，如果毒素走到大脑或者心脏，将会有生命危险。要进一步排毒，就需要一种膏药通过穴位排毒。
张先生说：“我没钱了。”
“要想办法找钱，命要紧还是钱要紧？你都是60多岁的人了，这个道理还不明白？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当地医院做体检，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张先生没去体检，同意了姚老师的方案。 用完第二批药，尿的颜色还是没变红也没变黑。 姚老师严肃地问，“是不是没按时服药？再这样下去，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张先生想放弃：“算了，药我不喝了。反正喝了也不见效果。”
姚老师说，他的身体比较特殊，可以请他们的高级医师“张医生”重新配药。 第二天，自称“张医师”的女人打电话来，了解完情况之后，她说，情况十分严重，必须马上换药，不然性功能下降，无法站立，生活都不能自理。新的方案是5600元。
张先生说，实在没钱了，吃不起了。
张医师问，“命要紧还是钱要紧？” 最后，张医师表示了同情，说鉴于他的情况，可以优惠到5000元。想到减少了600元，张先生答应了。
四天后，张先生没去取快递。姚老师发怒了，“你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们就不管了。”她甩下这句话，挂了电话。 几天后，她又来电，温和地劝说，“还是自己的生命重要。病情十分危险，毒素没排出，以后很可能会瘫痪。”听完电话后，张先生取了快递，又给了5000元。
他在公司上班，每年单位体检的结果都是正常。可是，自从购买“英国卫裤”后，他总觉得精神恍惚、胸闷、气短、浑身没劲，好像有一股毒素一直在体内，无法排出来。
5、头号被告
很长时间，几乎没有人愿意报案。从2015年11月到2016年8月，全国各地有5万多个男人，从金冬柏圣公司和铂信粤灵公司购买了”英国卫裤“和各种壮阳保健品，涉案金额高达2838万元。
2016年4月，宁夏自治区固原市的一个姓刘的男人首先报案。几乎同期，北京市公安局刑警总队电信诈骗中心也发现了线索，冻结了广州金冬柏圣公司法定代表人陈瑞标的银行账户。
警方的动作太快了，超出了谢钦锐的预料。他是澜海公司的老板，今年41岁，个子不高，1米7左右，圆脸，小学毕业。1990年，他跟着哥哥去天津做生意。父亲给了2万元本金，兄弟俩开了一个美发用品工具店，店铺从几平方米变为近千平方米。1996年他20岁，在广州开设了飞云精细化工厂，经商的路上，顺风顺水。但互联网很快冲击了传统实体店，生意越来越难做。2011年，他开辟了电视购物的平台，虽然有些环节失败，交了不少学费，总体还算不错。
2012年，谢钦锐和几个朋友一起投资了一千多万元，在广州天河区成立了广州澜海科技有限公司、金东柏圣有限公司等几家公司。其中，他占母公司22%的股份。2012年至2015年，都是其他股东轮流做总裁。谢钦锐从2015年底担任总裁，发现公司存在一些严重的法律风险，开始花大力气去整改。
2016年6月，他聘请了专业的法务人员陈某，彻查公司管理中的法律漏洞。陈某很快就提出，金冬柏圣公司的员工可能存在夸大宣传产品的功效。针对这个问题，谢钦锐专门成立了监听组负责监督，并且让公司一个有营养师资格的培训老师担任部门负责人。另外，他还要求所有员工在入职时必须签署《澜海国际员工手册》，要求员工不能利用公司的名义招摇撞骗；不得使用绝对的诊断式语气；禁止销售时以恐吓、威胁客户的用语；禁止使用医生、教授等称谓。他甚至停用了公司统一制定的话术本。
他后来自称，经过多年的努力奋斗，他也算是小有成就的温州商人。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他把诚实为本作为家训。可是，由于公司规模较大，个别人员素质不高，管理不到位，导致了极少数人作出了损害消费者利益的事情。
公司账户被查封后，谢钦锐要求公司法务陈某和北京警方联系，积极配合警方工作，提交公司登记及产品证明等。同时，还与固原市的办案民警保持电话联系，积极尝试与消费者协调赔偿和退款事宜。2016年8月6日，一个姓梁的河北男人去了广州市公安局天河分局报案，声称被电话销售人员诈骗，买了34000元的英国卫裤和壮阳保健品。
广州警方马上开始外围调查，10天后就采取了抓捕行动。
当天上午十点，广州市刑警支队组织了天河区公安分局、白云区公安分局、越秀区公安分局统一行动，便衣出警，包围了羽泰广场二楼和六楼的几间办公室，将120个犯罪嫌疑人抓捕，并带走K8服务器和电脑主机。由于人数太多，天河区看守所容纳不下，不得不分散关押在其他看守所。次日，天河区公安分局的民警继续侦查，查封了金冬柏圣公司的仓库，缴获大量的英国卫裤及其他壮阳保健品。
英国卫裤都是罐子包装的。罐子上印着醒目的一串英文字母“VKWEIKU”，下面是一条英国国旗的图案，背后是“卫裤（英国）国际控股有限公司授权" WAICOOL(UK)INTL HOLDINGS LIMITED “上海俊企商贸有限公司出品”。
侦查人员找到上海骏企商贸有限公司调查取证。公司向公安局提供了一份《情况说明》，他们声称，公安提供的VKWEIKU（内裤）是假冒产品——“从肉眼和手感无法考证是否是我们的产品”，公司的部分产品通过互联网渠道销往广州，但是没有与广州澜海科技有限公司，广州市金冬柏圣贸易有限公司、广州市百典贸易有限公司等5家公司有业务来往。注册商标为“VKWEIKU”的系列内衣，是委托上海同服服装厂生产的。在淘宝天猫店有销售。公司未对外宣传该系列内衣的特殊功效，也未对外宣称“英国卫裤”，误导消费者是国外品牌。
但是，谢钦锐的辩护律师丁一元认为，这份《情况说明》与事实不符。他辩称，上海骏企商贸有限公司授权上海瞻远公司进行销售，而上海瞻远公司再将“英国卫裤”销售给了本案的金冬柏圣公司，所以本案中销售的卫裤是正规合格的产品。
丁一元说，在骏企公司的天猫专卖店销售页面，有大量极易使消费者产生误解的图片。这类图片明确地表达了该内裤具有壮阳，提升男性性能力的功效。他认为，澜海科技公司的员工是按照卫裤生产商自身销售时所宣传的效果加以宣传，没有编造虚假事实的行为，也没有欺诈的故意。
如今，“VKWEIKU”内裤已经改变了包装，它的天猫旗舰店的网页发出通知，包装正在升级。其产品说明已经显示为“英国vk卫裤”，不再出现“英国卫裤”的字眼。网店的主页发布了《严正声明》，声称部分组织利用VKWEIKU品牌，宣称卫裤有增大增粗、防癌抗癌、治疗前列腺、阳痿等，误导了消费者。其天猫旗舰店显示，一款卫裤销售量累计达到80多万条，评价累计30多万。在天猫网页输入“英国卫裤”关键词搜索，除了VKWEIKU，还有很多其他品牌的男性磁石内裤，设计相似。
在接受侦查机关讯问时，澜海科技公司的采购人员说，公司从2015年10月开始采购“英国卫裤”，进货价从33元到后来的17元，进货周期是7-10天，每次的进货量是5000-10000条。从2015年10月到2016年8月案发，累计采购了约10万条。
警方从K8系统找到了全国各地购买英国卫裤和壮阳保健品的受害人信息，然后向他们所在的公安机关发出协助办案的通知。广州市公安局天河区分局、越秀区分局和白云区分局派出大量警员，奔赴多个省份，约谈受害人。警方的《询问通知书》写着，”我局正在办理梁某被诈骗案，为查明案件事实，根据刑诉法第122条规定，通知你来派出所询问室接受询问。“他们在如家酒店、当地派出所或者村民家里，做了大量受害人笔录。侦查取证耗时一年。警方最终锁定682个被害人，涉案金额达768万元。
2017年7月，检察院向法院提起了公诉。被抓捕的120人，有119人被起诉，谢钦锐是头号被告。
6、戴老师的年轻同事们
审讯室的窗外，偶尔有鸡鸣。小芳双脚并拢，挺直腰板坐在一张带有靠背的白色塑料椅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看着铁栏外的警察，神情紧张，又有点木然。
2016年8月16日早上，她像往常一样到办公室上班，一群便衣警察把她和同事们带走，带到广州白云区公安分局的云城派出所。她穿一身旧而随意的衣服，胸前有白色条纹的T恤，一条灰色牛仔裤，散落着披肩的黑头发。讯问室在郊区，很狭窄，不足十平米，内墙的下部分是深蓝色的，上面是白色的，再上面是一部空调。讯问室用铁栅栏区分为两个区域。她坐在铁栏内，铁栏外的办公桌摆着一部台式电脑，属于负责讯问的警察，一男一女。
审讯开始时，墙上的电子钟显示是深夜零点。男警察向她宣读了嫌疑人的权利义务，然后问她是否知道为什么来了这里。小芳摇头，警察告诉她，她涉嫌诈骗。
“啊，诈骗？！”她身体往前倾，大声喊了出来。
“这个东西不需要惊讶，我们通过外围调查，知道你们公司存在这些嫌疑。而你是在这个公司工作的人员。”
"啊，我卖裤子是诈骗？！"她忍不住又惊叫了一声。
警察告诉她，在这里就是为了调查问话。她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双手继续抱胸，眼睛盯着前方，身体一动不动。警察注视着电脑屏幕，开始敲打键盘，准备做笔录。
小芳18岁，来自广东连州。高中毕业后，2015年8月开始在澜海科技公司打工。她记得签过一本规章制度的本子，不知道那是不是劳动合同，她忘了里面的内容。入职后，没有培训，在工作的电脑上面查看了一些话术本之类的文章，慢慢熟悉了公司的业务。底薪是2030元。过去一年，她总共拿了大概2万元的提成。她推销保健品的业绩不好，这几个月都没拿到提成。
警察问她，“你们公司都有什么业务？”
“我只知道公司有销售英国卫裤和保健品。“
”这些产品有没有经过国家的注册登记？“
”不知道。“
”你是否有壮阳保健这方面的专业知识？“
”没有。“
”既然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你是如何将产品推销出去的？“
"我是通过电话回访客户后，根据客户使用的情况来按照电脑里面的话术本和产品介绍来推销。有时候客户会怀疑我的能力，我就叫公司其他销售员来扮演总监之类。”
小芳的哥哥叫李城，比她大6岁，中专毕业后，早一年到了金冬柏圣公司。他的底薪也是2030元。他资历深一点，每天能做成3个订单左右，每个月拿到手大概是3500元。当警察问他，“你们销售的英国卫裤有无壮阳、改善早泄阳痿的功效？”他有点不敢肯定：“我不知道有这个功效，但我本人也有使用过。”
“你是否按照公司提供的话术本与客户交流？”
“是的。”
“你们销售的英国卫裤是否从英国进口回来？”
“我不清楚。”
“你是否具备壮阳保健的专业知识？”
“我入职之前是没有的，入职的时候，公司要求我去考了一个健康管理师证，交了3000多元。但是证考下来没有发给我，公司的走廊上我见过该证件。”
李城的妻子叫刘青，25岁。初中毕业后，一直在打零工。她公公在出租屋里帮忙照看她的一儿一女，孩子都还小。2016年3月，李城介绍她进入了金冬柏圣公司。夫妻俩在同一个部门。入职时，她接受了三天培训，学习了英国卫裤的产品知识，也学习了电脑里的话术本。她的底薪是1700元。
警察问她，“你的主要领导是谁？”
“谢总，我只见过他一次，他年龄约40岁，身材较胖，平时很少在公司。”
”英国卫裤和保健品是否真的有排毒功能？“
”我不清楚，我也没有使用过，是公司安排我们这样对客户说的。“
“你们平时的奖勤制度？“
”早上9点到12点，下午是1点半到6点。一个月休息四天，没有加班费，迟到五分钟扣20元。“
截至案发，刘青已经入职5个月，只做了200多个订单，其中英国卫裤有100多单。在公司里，推销保健品才容易拿到提成。由于销售额不够，她一直不能转正，也没拿过提成。
7、最后一次壮阳
2017年7月，所有人都被诉诸法院，包括底薪1700元的销售人员，月收入两万的经理，以及公司大老板谢钦锐和其他股东。他们被拆成9个案件分别起诉。一个月后，119个被告陆续进入法庭受审，全案的卷宗530册，庭审时长5天。
十几天之后，天河区法院对他们进行了一审宣判，认为诈骗罪成立。判决书认定，被告虚构身份、配合抬单，由二线销售人员进行虚假诊断和建议，根据话术模板虚构和夸大被害人的病情，甚至恐吓、诱骗被害人购买本不需要的、价格虚高的产品。被害人基于信赖，产生错误认识，因而交付财物造成经济损失。法官认为，销售产品只是辅助手段，产品本身质量是否合格、是否具有一定的价值并不影响诈骗事实的认定，虚构上述事实才是关键手段。
谢钦锐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并处罚金80万元；经理张某被判处有期徒刑4年3个月，并处罚金5万元。戴老师、叶老师、姚老师、姜总监、郑总监、小芳，李城等111名销售人员被判处1年1个月至1年9个月之间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3000元至2万。小芳的嫂子刘青因为丈夫被判刑，她需要回家照顾两个幼儿，法官对其判处了缓刑，不用收监羁押。
宣判后，只有谢钦锐等共计7名被告当庭表示上诉，107名被告表示服判不上诉，5名被告表示需要考虑。
小芳的律师王红兵在辩护词中提出，请求法官考虑刑法谦抑性。所谓刑法谦抑性，即凡是适用其他法律足以抑制某种违法行为、足以保护合法权益时，就不能将其规定为犯罪；凡是可以适用较轻的制裁方法，就不要规定较重的制裁方法。他认为，小芳才18岁，缺乏社会经验，对工作缺乏正确的判断，应该得到法律的宽恕。
如果不是澜海公司案发，深圳的杨先生一直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曾经被骗了一万九千多元。自从联系上“英国卫裤效果中心”的戴老师之后，他每天穿着带磁石的“英国卫裤”，早上和晚上都按时服药，在家熬着艾草生姜汤，入睡前在生殖器上垫上纸巾。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那张纸巾上面有没有豆渣鼻涕模样的小颗粒杂质。
戴老师说，“别人都很成功，你的情况很特殊，需要请教公司更专业的邓总监”。邓总监说，他的情况很严重，因为此前吃的药，已经把毒素清扫松动了，毒素会随着血液在身体四处循环。如果走到大脑、心脏，就会有生命危险。必须要尽快排毒，新方案的价钱是27430元。杨先生分了四次，一共转账了16000元，然后对总监说，实在没钱了。总监说，向公司申请了，先用药，再补钱。
药都用完了，垫在生殖器上的那块纸巾还是白色的。杨先生不再转账了。
花了将近2万元，他最不能释怀的是邓总监的承诺——“按照我的方法去做。无论你以前用过什么药品，这一次是我根据你的情况去配的。这一次，将是你终身最后一次壮阳。”
后记：一个话术营销案例
（根据电话录音整理）
— 小刘，你现在下班了吗？现在方便吗？上午，助理给我讲了你的事情。你的爱人也打来了电话。你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跟老师讲一下。
— 我和老婆沟通了，她不同意我的观点，在发脾气。她要我给号码，要和你沟通。
— 你要跟你老婆沟通清楚。我一再给你确定，咱们要不要改善。爱人不相信，怕你上当受骗，要不是一家人，也不会讲你那么多。她的担心，我理解。但是，老师我跟你也讲得很清楚，强硬，自信，坚定。爱人有担心，有疑虑，但是，她懂吗？她是这么方面的专业吗？她不懂。你的性器官不行，她哪里知道这种感受是什么？一个男人，性功能不行，她只会抱怨啊。她要是能理解你，就不会抱怨你。就是不知道，所以担心。小刘，咱们把问题解决好了，给爱人一个惊喜。这个器官，完完整整，功能很强，摆在她面前。她还能不相信？你前怕狼，后怕虎。能解决什么？所以，要给她惊喜。我一再给你确认，你要我帮忙，我才帮忙，专人专用。我就怕给你寄了。如果退换，单位就要处罚我。单位的审核部门会认为你是恶意订购。你的手机是绑定了身份证，恶意订购，是严重的问题。到了当地，左邻右舍都知道你的问题，影响了你的工作，真的是不好。
— 我和老婆说了，如果拿不到钱，人家都发货了。
— 老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爱人不能理解。咱们要想清楚，一个女性，只会抱怨是不行的。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爱人就不理解。为什么经济全部交到爱人手上？因为你性功能不行。如果性功能行了，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一个男人，很软弱的声音，嘟嘟囔囔想插话，都没机会。我的客户，在家庭地位不行。如果性功能好了，老婆像猫一样腻歪着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要形成恶意订购的名声，搞到左邻右舍都清楚你的生活。你爱人也没有面子。我想说清楚，她不肯打。万一到货了，怎么办。要拿钱的。要给爱人一个惊喜。你怎么说，她都不了解的。
— 她不理解啊。她不相信啊。
— 为什么她不理解？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想过这个问题吗？没有满足她，你就没有地位，没有力度。你满足不了她的需求，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小刘啊，老师这边给你建议。咱们把问题解决了，在给他惊喜。现在这个社会的男人，找2000块钱，不是问题。到时候，自己健健康康，声誉和身体都好了，在家里的地位就自然上去了。知道吧？
— 知道了。她说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干嘛？
— 所以，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你们男性，如果性功能不行，就是不行，等你40多岁，性功能完全不行了。你现在才30岁。到时候，爱人在外面有个什么动作，她跟你商量吗？你满足不了她，外面肯定有人满足得了她。小刘，你觉得老师说的对不对？
— 嗯。
— 没必要，你只要配合老师，老师肯定帮你把这个男性性功能障碍改善。只要你确保做得到我的要求。如果做不到，我就不会接受你的档案。为什么？就是为了你的效果。
— 我和她沟通，她听不进去，怎么办？
— 老师给你建议。我以前的客户，42岁，比你稍微大，性功能一直不强。从结婚到现在，老婆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在家里也没有地位。爱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经济大权都在老婆手里。后来，在我这边搭配了材料，他老婆亲自给我打电话问，‘你自己说，到底能不能把我的爱人的问题解决好。我不想让我爱人在你这解决问题。你这里又不是医院，又看不到你们。’我说，你爱人的问题不是病。后来，他老婆直接挂了电话。一直说，不同意。问题解决掉之后，他老婆亲自打电话过来道歉，感谢。明白吗？
（电话沉默）
— 小刘。
— 这个我懂啊。到时候快递到了，要签收， 要付款，现金都在老婆手上。
— 难道你想搞到老师我这么麻烦？你这辈子都是这样了，都是爱人讲什么，就是什么了。万一，自己性功能丧失，爱人在外面的时候，会告诉你吗？你以为你们老夫老妻了，你现在才30岁，非常年轻。30如狼，40如虎。自己要想办法呢。这个材料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我相信，你的年龄，2000块钱，30岁了，还是问题。说明你做人真不咋地。小伙子在这个年龄阶段，2000在哪里都能找到。你说是不是？为了把问题解决好。我这边受到处罚。本来是好事，你不要把我们大家都搞得那么麻烦。所以，你要想一下，你那边一旦恶意订购，挂在你头上。你老婆哪里，你工作的单位，家里的亲戚都知道了你的问题。搞得自己生活也不安息，不愉快。传得左邻右舍都知道。爱人不理解。到时候，解决了，最开心的就是她。
— 我跟她说，在你那里拿材料。她怀疑我在外面怎么来。我在外面跟哪个女人。
— 你是不是在外面不正经。
— 没有啊，我没做那些事。她本来就知道我和她这个事情。那么久了，怎么不去调理过。现在去调理。
— 所以，自己性功能，本来很困惑。你性功能一直不行，她也不理解你。如果你在外面搞正经的大事情，她也怀疑你在外面搞女人。如果你性功能不行，你在家里无论干什么，都说你在外面包养女人。所以她是怀疑你，不是怀疑我们的材料。如果你回家，把问题解决了，达到性高潮了，她还会以为你在外面有女人吗？小刘，小刘。小刘？
— 你拿2000块钱，都怀疑你在外面做什么。以后，如果你在外面创事业，在外面解决什么问题，她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人了啊。如果像你这样，在家里一点地位都不行。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30岁，如果老婆一直怀疑，你们感情肯定不好。性功能强了，不会认为，在外面精力都用光了。你这样才能挽回在老婆心目中的形象。
— 我今晚再想办法和她沟通。
— 你现在跟她讲什么都不理解。你自己要赶紧想办法。你现在去找2000块钱，比你和老婆沟通这个问题还容易得多。如果你自己先把问题解决好，再跟她讲，她不会和你说半句。我同样是女人。女性就是疑心多。甚至你是男人，你的器官，我也比你更了解。你和她沟通，就是给她添堵。她心里就不高兴。我是个女人，我特别清楚，有些事情，不要和女性一直讲。堵着堵着，就冲你吼了。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 那我想想办法。
— 咱们不要搞得左邻右舍都知道。你现在在老婆心目中都怎么样了。还不想想办法？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深圳工作，肯定要消除她的疑虑。回去过一次性生活，时间还短，她肯定以为你在外面消耗掉了。有什么问题，就给老师我打电话。这几天，天气比较热吧。晚上开空调，注意一下，不要太低了。自己盖好被子。知道没有？
—— 完 ——
为保护隐私，文中人物除头号被告外，均为化名。
题图由朱墨制作。其余图片除标注外，都有受访者提供。
